巴拉巴拉小聋女

花非花(十)

感觉这一章写得我心脏病都要犯了⊙ω⊙

16.
伍嘉成开始重复做同一个噩梦。

梦里谷嘉诚那张冷冰冰的脸藏在一大捧鲜艳的红色玫瑰后面,只露出那双缀着泪痣的眼睛看他,黑色的眼珠动也不动地直盯着他,“嘉成,听说你喜欢我?
伍嘉成心慌不已,努力地想要辩解:“不是的,我没有。”

“你撒谎!”谷嘉诚的眼神变得厌恶起来,他们之间的距离刹那之间被拉得老长,白茫茫的天地之间他的眼前仿佛有一条走不到头的路。
“你自己看。”谷嘉诚指向他的身后,眼中惊恐。

伍嘉成回过头,蓝色的花朵不知何时已悄悄长满了身后的土地,灰暗的天空开始下雪,雪片落在伍嘉成手上,他定睛一看,竟然是蓝色的花瓣。伍嘉成徒劳地挥动手臂,无休止的雪花仍落了他满身,他拼命地张大嘴想要解释,巨大的藤蔓带着花朵从他的喉咙里疯狂生长出来,他没法说话。

谷嘉诚手中的红玫瑰开始凋落,他那张美丽的脸看起来是如此遥不可及,他的声音充满失望:“嘉成,你看,花枯萎了,都怪你,我们没法再做兄弟了。”

窒息的感觉将伍嘉成从梦中扯醒,喉咙被花朵拥堵的感觉并不比做噩梦好受。

他在演唱会结束离开之后,彻底感受到病来如山倒的恐怖,疾病这种东西就是这样,会在身体对痛苦开始麻痹的时候加重握住你咽喉的力道,痛苦随着时间成倍增长,而你的理智在这混乱不堪的痛苦之中变得毫无用处。

伍嘉成在住院的第二天就逃了出来,他的病情恶化得很快,医生的意思很清楚,能活过半年已经是一个奇迹。伍嘉成很愿意相信这个奇迹是谷嘉诚带来的,否则他不会在这一年里宁愿不住院只吃药,就为了能和谷嘉诚多待一天是一天,但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,谷嘉诚这颗仙丹,他大概是求不到了。

伍嘉成挣扎着从床上坐起,开始考虑给家人打个电话,虽然离开之前留了纸条,但并没有说明白具体去向,一个人躲到这个偏远的小渔村半个月不联络,大概也任性过头了,更何况,不知道是不是人死之前的预感,他总觉得自己时候快到了。

伍嘉成就着床头摸了半天,才想起他的手机自打住院起就没再开过机,现在无用如砖头,大概正躺在背包的某个角落。
房里是有安座机的,他运气很好,毫无准备地来到这里,竟然还租到了这样设施齐全的小木屋,离海边也近,他随时可以出去看看海。
拨通了妈妈的手机,“妈”字一喊出口,心里就发酸,他是个多么不孝的儿子,要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亲爱的家人。
妈妈的问话一如往常,“去了哪里”“吃的好吗”“夜里注意别着凉”,听起来就像他此番回去,亲亲热热地住上两天,就能提起行囊重新上路一样。

“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
“这两天。”
“那就好,你姐姐的囡囡出生啦,你正好回来看看。”
“真的吗?太好啦,她一定很可爱~”
“你姐姐就念你呢,月子都不肯好好坐,你回来了多劝劝她。”
“嗯嗯,好……”伍嘉成无法忍住不落泪。
妈妈的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:“你呀,不爱住院咱们就不住了,好吗?妈也不问你那个人是谁了,都是妈不好,妈不问了。”
伍嘉成又咳嗽起来,眼泪跟着扑簌落下,握着听筒直摇头,也忘了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。
妈妈仍旧说不停:“回来了也去见见朋友吧,你以前那些同学也都在问你呢……”
伍嘉成连连点头,已经说不出话来。
“……特别是老谷,到处找你,一天给我打好几个电话,你和那孩子缘份深,他对你也是挺有心的了,我看他也是瘦了不少……”
伍嘉成心如刀绞,握住听筒的手开始颤抖,强忍住一阵阵袭来的呕吐感,“妈,不说了,回去再聊。”

匆匆挂断电话,伍嘉成捂着心口瘫坐在地,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心脏,柔软的花瓣此刻好像刀片划过被咳伤的喉咙,真的太痛了,他现在病入膏肓,连他的名字都听不得了。

花吐症发作是一阵一阵的,这一阵过去,伍嘉成眼前发黑,几乎要晕过去,他干脆整个人躺倒在地板上,像搁浅的鱼一样努力张大口吸取空气,他没法细思妈妈的话,光是忍受自身的病痛就已耗去他全部的心神。

电话铃声此时凑热闹似的响了起来。

伍嘉成全身发凉,呼吸好容易渐渐平缓,簇拥在周身的花朵仍旧像被施了魔法似的,以缓慢的速度逐渐消散,伍嘉成望着那些金色的粉末愣神,对催命般的电话铃声充耳不闻。

电话那头的人耐心十足,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这个号码。

堆积的花朵消散不知要花多少时间,总之在最后一朵花碎成灰尘之后,伍嘉成总算站起来接通了那个不知疲倦大叫的电话。

“喂?”
“嘉成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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